曹参    

    生活中不难发现，越是有知识、有本事的人越是肯服气人，而越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人越是不肯服气人。

    大汉国初年，有两个著名的“总理”大臣———萧何、曹参。萧何比曹参稍稍年长一些，他们既是老乡、老同事，又是老战友，关系很好。当年在沛县起义前，萧何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曹参是“司法局长”，后来一起辅佐刘邦打天下。刘邦灭秦后，萧何一直留守关中，当刘邦的“后勤部长”，负责粮草供应和大后方的经济建设，可谓独当一面；而曹参则披甲上阵，东荡西杀，攻城掠地，与项羽争夺天下。公元前205年，曹参就做了“代理副总理”，第二年为“总理”。公元前202年，刘邦正式当上“总统”，曹参以“战功第一”，封为平阳侯，食邑一万零六百三十户；而萧何则被刘邦定为“第一功臣”，任“总理”，封酂侯，食邑在原八千户的基础上又增加两千户，与曹参基本持平。

    公元前193年，“总理”萧何辞世，接任的曹参对萧何生前所定法律、法规一无变更，全部继承下来。继任“总统”刘盈对于曹参的“不作为”，十分纳闷，心想，是不是“总理”嫌自己这个“总统”太年轻了？当时曹参的儿子曹窋为“部长”。于是，刘盈对曹窋说：“你下班回家后，背地里问问你父亲，就说，‘开国总统’刚刚驾崩，新‘总统’春秋正富，父亲作为‘总理’，天天饮酒，终不见有什么新政，这样下去，拿什么去安国定邦呢？”刘盈还特意交代，不要对曹参说是他的意思。谁知父子见面后，曹窋一发话就惹得曹参大怒，打了他二百板子，说：“似这等天下大事不是你小子应该管的！”刘盈知道后，就批评曹参说：“你怎么能打他呢？那些话是我叫他去问的呀！”曹参赶紧摘下自己的帽子，向“总统”谢罪。然后问道：“‘总统’先生，敢问您与‘开国总统’相比谁更英明一些？”刘盈答道：“我的水平怎么能与前‘总统’相比呀！”曹参又问：“那您看我与萧‘总理’相比，谁的水平更高一些？”刘盈说：“好像萧‘总理’更胜一筹。”其实，曹参就等着这句话哩，马上说：“‘总统’先生，您说得太对了！开国‘总统’与萧‘总理’联手打下天下，大政方针已经定下了。如今‘总统’您接班，我等群僚守职，照既定方针办，有什么不好呢？新“总统”觉得很有道理，点头说：“你说得太好了！回去歇着吧。”历史上把这段故事总结成了一句成语：萧规曹随。

    或许人们会说，曹参这样做，很可能是他的水平确实不及萧何。其实，正像上面所说的那样，二人的水平难分伯仲。你看，一个是“第一功臣”，一个是“战功第一”，连刘邦都对他们和稀泥，谁能说清哪个比哪个更优秀？《史记·萧相国世家》里有“何素不与曹参相能”的话，不少人解释为“萧何一向跟曹参不和”。但是，在史料中找不出萧何、曹参矛盾的蛛丝马迹，而且字典中也查不到“能”字作“和睦”的解释。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大概是为“一山不容二虎”的传统思维所囿。所以，我对这句话做了这样的解释：萧何一向避免与曹参发生争论、冲突、对决。为什么？因为萧何太了解曹参了，知道他的水平不在自己之下———这就叫服气。有力的例证是，萧何临终，当“总统”打算用曹参为“总理”征求他的意见时，他真诚地说：“‘总统’您得到了最佳人选，我死而无憾了！”

    有能力是水平，服气人更是水平。啥叫高人？萧何、曹参为我们做了回答。

(宋宗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