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里蔬菜品种繁多，五颜六色；买的喜悦着，少花了块把几角钱一斤；卖的喜悦着，价廉销得多，那份赚头也好看。市场繁荣，价格下降，无疑是菜篮子工程的成果，物价调控的效果。    

    为了降菜价，政府采取了不少措施，诸如不收运菜过路费，减免进市场杂费，对低保人员发物价补贴等。近来商务部、财政部启动江浙等八省搞农产品的现代物流，鼓励出台各种政策优惠，还补贴投资的50%。这些无疑皆善举。可惜，注意了菜篮子的丰满与便宜，没有考虑到种菜的人。蔬菜降价主要的原因竟是种菜人的被让利，终归在农民头上搞了次剪刀差。

    菜农亏了大本，只是叹息蔬菜的贱，发几句无奈的牢骚拉倒。湖北农民们几亿斤包菜，1分钱1斤没人要，可怜的老农只好把菜全锄掉。河南芹菜5分一斤没人买。山东大白菜2分一斤没人问。济南那位农民6亩田的卷心菜蚀大本，难过得喝农药寻了短见。菜贱伤农以至于丧命，太惨了。

    报纸把蔬菜降价归因于天气。说“随着气温上升，蔬菜上市量持续增加，预计价格呈加速下降趋势”，这话有道理，让吃菜人高兴，委实莺歌燕舞。然而，去年春季蔬菜上市量也持续增加，价格比今年高，CPI只有2.4%，比今年的上涨5.4%低得多，说是气候的原因并不概全。

    明明CPI涨了5.4%，偏偏用菜价“加速下降”来说事，好像整个CPI降了似的，全然不顾及菜农的亏本。

    专家把蔬菜降价归因于市场，说是去年菜价高，今年跟着种，结果就烂了市。这话看似有理，其实片面。农民跟风种，专家、政府干什么的？市长们抓菜篮子，把上项目的土地面积还给了蔬菜；县长们抓农民收入，要达到全面小康的指标，把一些粮田改作为菜田；这些自然是好事。

    然而真理就怕往前多走半步。铺底面积已经很扩大了，因为精细品种没把握，先种些好侍弄的大路货，于是千万亩包菜芹菜大白菜铺下去，结果上市量“持续增加”到臭市，价格“加速下降”得菜农大亏。都说市场有只无形的手，蔬菜市场却是只指挥多、服务少、欠科学、被政绩焦虑驱动的有形的手，画出疑似市场的海市蜃楼，却原来是把新剪刀。

    改革开放解决了一些剪刀差，但还存在并产生着一些新剪刀。政策设计中依赖剪刀的旧意识，策略思想里使用剪刀的旧思维，二元结构中利益关注的偏重性，操纵着剪刀继续咯吱，花样翻新。

    可见，强调三农的若干一号文件，还没有完全成为各方施政的共识，还没有形成全面保护农民利益的法律。能向粮农发放粮食补贴，能向低保人员发放物价补贴，也应当能向菜农发放蔬菜补贴吧。菜贵扰民，马上有政策调节；菜贱伤农，却未见关注和措施；其缘就在于没有形成全面铲除剪刀差的铁律，以及在铁律规范下的各项社会服务。

    面对大范围的菜贱，商务部的解释叫“卖难”，很轻飘，发言人强调的还是“稳定”物价，这样的便宜价要稳定住。吃菜的民生重于种菜的民生，面子终究比里子重要。脑子里有把旧剪刀，菜农们只能为菜篮子作牺牲了。

    (朱兆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