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顺：医生职业词典里啥时出现过“害羞”二字

    安徽舒城县70多岁老人马运年与邻居发生纠纷，被打伤下身，后送往舒城县人民医院急救。急诊女医生称“不方便做彩超”（亦即害羞的原因）而建议先送胸外科检查，其间马运年病情加重不治身亡。法院认定，医院存在明显过失，应赔偿死者亲属近10万元。（7月19日《新华网》）

    害羞，相近的词叫腼腆。而如果单纯的就腼腆而论，显然要比厚颜无耻以及把厚颜无耻当作光荣要强百倍。据说巴金先生生前就是腼腆的典型。他的腼腆保持了一辈子，即使经历了欺瞒哄骗的岁月，他仍然本色不改。例如，文艺界名流开会的时候，人人高谈阔论，眉飞色舞，他却远远坐在圈子外，全然意识不到自己的“德高望重”。在非讲不可的场合，也往往让几句简单的话脱口而出，不加一点修饰。可以说，腼腆是巴金文学生命的核心，也是它改造世界的方法之一。

    可问题是腼腆毕竟是现代人心灵里的一个盲点，腼腆作为一种内在性的处世方式，即使不能说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至少也算是不合事宜。

    话说到女医生称害羞拒治疗下身受伤的老人致其死亡这件事。不说不合时代的要求，也不扯在医生的眼里，病人没有男女之分，就说翻遍古今中外医生职业的词典，我们啥时从其上面见过“害羞”或“腼腆”二字。倒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不仅向来是医生的天职，也为世人所耳熟能详；倒是听说过酉阳县人民医院护士余书华，有一天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素不相识的溺水老人躺在地上，已经摸不到脉搏和心跳，大家束手无策。她想都没想，立马投入到抢救老人的战斗，又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按照一般的人工呼吸要求，施救者和患者的嘴巴之间应该隔着一层纱布）跪地对其实施人工呼吸，又是敢紧联系救治医院，争取老人可能身还的几率。更让人感动的是，当说起网友给她的“最美女孩”称呼，余书华脸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记者吐吐舌头、直摆手。并认为“当时情况危急，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这样做，我学过急救，是名护士，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2011年8月2日《重庆晨报》），相比之下，这位宣称的害羞的女医生，应该感到无地自容。

    这原因，那原因，归根结底，恐怕只有三个原因最接近问题的内核，一是对患者的关爱可能并没有成为当事医院衡量医生的标准，二是女医生对病人尤其是对草根病人的习惯性的冷漠，所谓“热情是热情者的通行证，冷漠是冷漠者的墓志铭”。三是在官德不存的现实语境里和目前中国的道德文化在许多领域(包括医疗行业)被金钱与权力冲击得脆弱不堪的情况下，寄希望于所有医者都保持高尚的医德，无疑于异想天开。

    据报道，卫生部已于7月18日发布了《医疗机构从业人员行为规范》，从此，医疗人员行为规范执行挂钩工资。此外，中国医师协会正制定一些行业内的测评，在一些专业建立医师“黑名单”。但愿能通过这两项举措，能减少乃至杜绝类似因医者“害羞”而导致的死亡悲剧，同时能给在天之灵的马运年老人稍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