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执导《香魂女》《本命年》等电影的著名导演谢飞12月15日晚在微博发表公开信,呼吁以分级制度替代电影审查。公开信发布后,导演王小帅、何平、张元、伍仕贤、张扬、演员王千源、成泰燊、学者崔卫平、杨早等人都对谢飞的观点表示强烈支持。(《成都晚报》2012年12月17日)
谢飞的观点很明确:“将现行的行政管理式的电影审查,改变为法律制约、行政监督、行业自治、自律的电影分级制。”这不仅是谢飞一个人的呼声,更是电影圈内众多有识之士的希冀。
电影审查制的“火眼金睛”往事真是不堪回首,露点和床戏是审查者的眼中钉和肉中刺,床戏香艳的《色·戒》,六次床戏中的2场被完全剪掉:第二场王佳芝(汤唯饰)和瘦子练习做爱的片段全被删除;第五场和易先生(梁朝伟饰)回公寓后做爱也全被删;纠正爆粗口和性暗示是审查委员会的本能反应,在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里,柯腾天台狂念英语的戏,粗口单词被直接改成了“love” ;而结局则是固定的模式: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无间道1》的港版,最后刘德华没有暴露身份,继续在警局内任职,而在内地上映的版面出于社会影响考虑而做了改动,刘德华的卧底身份暴露被抓。只有刘德华没有暴露身份,继续在警局任职,后来才能又拍了两部续集。内地版的结局,等于是完全否定了《无间道2》、《无间道3》存在的必要。
现在,包括张元、田壮壮、王小帅等导演的《北京杂种》《蓝风筝》《冬春的日子》等作品因为审查制度被打入冷宫,就连谢飞自己担任艺术顾问的一部影片被定为“问题影片”,送审四个月了还没得到审查意见。而现在的影片审查制度都是一些管理条例,很容易体现“人治”思维,很容易滋生随意简单的拍脑袋审查行为,审查者自己感觉名字不好,情节低俗,故事不健康,就举起权利的剪刀删减,丝毫没有“法制”的比对,更要命的是,审查制下,导演连文责自负的权利都没有,无奈,更无为。
“弹性标准”、“人为因素”一直是电影审查制度饱受人们诟病的地方。《无人区》或许是因某种原因未能过审;但古装题材的《王的盛宴》因何延期却无从知晓。其实围绕着“两证”审查而诞生的啼笑皆非之事也始终层出不穷。王小帅拍摄的《17岁的单车》只是审查时有一个人说了这片子拍了太多胡同而非高楼就引发了搁浅;最近皮克斯动画片《机器人瓦力》遭国内动画公司山寨也是一例。这部山寨电影不仅顺利拿到了拍摄许可证,而且其完全照搬百度百科的剧情还被登在了电影局的官方网站上。稍微触及敏感问题的原创电影都不能过审,而完全抄袭别国电影的“山寨货”却可以堂而皇之地拍摄?这也难怪冯小刚导演曾在去年的政协发言中以“电影局审查电影,全民审查电影局”形容现在的审查怪相。
资料显示,去年审查通过的影片有791部,但能够进入影院的不到200部,很多立项与审查工作都被浪费掉了。纵观世界,没有几个国家像中国电影这样,几十年来为文化艺术的一个品种——电影——从上到下专门设立庞大的行政管理部门,现在是法治文明的时代,作为电影管理和审查,就应该将管理交给法律与社会去做,交给市场去做。
电影中有些性爱,有几句国骂,有些非主流的价值观,有些中庸之道,不会对观众造成多么大的误导和伤害,更不是道德和伦理的洪水猛兽,在社会信息和价值观多元化的今天,恶者自恶,善者自善,不要低估了人们的艺术免疫力,
不审查,天塌不下来。正如已故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赵丹临终之时还不忘说“管得太具体,文艺没希望”。
面对中国电影的萎靡之态,面对今年上映的几百部电影中,十片八赔的困惑,以电影分级制来取代行政审查,不仅是振兴中国电影的需要,更是电影事业可持续发展面临的改革课题。在其他文学艺术形式呈现开放包容的今天,没有任何理由专门为电影设立审查制度,审查制不仅扼杀了电影艺术的真善美,遏制了电影创作的活力,更制约了电影文化娱乐市场的繁荣,电影审查制度从源头的制度设计上扼杀了电影人的创作活力,审查制不除,中国电影要振兴和翻身堪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