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华尚:雨的思念

    来张家口已有几日，最近一直天气阴霾，实在让人透不过气来。连日的阴天，被子也阴潮的很，一夜无眠。夜里与舍友茶话，总觉得不在心上。门未关严，还透着风，寒风虽弱，但也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蝉。这一冷，却也来精神，舍友依旧茶话，而我心思渐远。

    在家乡房子的庭后，有一条狭长的后院，仅有偏房有一门相连。零零散散的种着十几颗榆树。榆树这家伙，生命力极强，又喜欢四处窜走，它常常不满足自己的地盘，四处开疆拓土。渐渐地后院一棵榆树，变成了三棵，三棵变成了六棵。树也渐渐粗壮，一年春雨，树就窜得房高了。后院狭长，还零散的依着墙角铺了些青砖。榆树就在这夹缝中旺盛的生存着。可树高了就会揭掉房檐的瓦片。所以往往雨后，父亲就会带着我去砍树，家里的木锯是多少年不用的，锯起树来真是觉得宰牛用鸡刀了。

    不过，这都勾不起我的兴致，我更喜在窗边听雨。在家时，我住的屋子，有一后窗，而窗后便是那后院了。巧的是床就在后窗下，所以每逢雨天，我总喜欢或躺或坐在床边看雨听雨。

    小雨绵绵甚是无趣，大雨滂沱更没了情调。雨要下的恰到好处才好，而家乡从春末开始到秋初时不时总有这样的阵雨，遂了我的心愿。北方的雨不像江南的雨那样绵愁，从雨里似乎都能听见姑娘的婉转哀怨。它更像铜铃，雨点落下急促而欢快，又如同一群孩子在那里欢声笑语。

    而我就趴在床边静静的聆听，动静间似乎有一种协调。窗外急促的雨点，屋里寂静的孩童，一切都是那样的应景。有时，从后窗巴看，雨打榆叶，虽没有雨打芭蕉的娇态，却也另有一番情趣。榆叶浸透了雨的精魂，显得十分有水头。若雨下得小些，常能看见雨滴落在润透了的叶子下，出溜一下，这晶透的小家伙就滑落了下来， 好像个调皮的孩子。若雨下的大些，房檐下的滴水如柱，敲打着檐下的青砖，静静的听!你总能听得出，水滴石穿的号子！

    我是喜欢下雨开着窗户的，让外边清新而湿润的空气，顺着这个见方的小窗流进来，也让自己的思绪顺着流出去，彼此之间互相默契地交流着。为此，我没少挨母亲的责骂。一则，这雨水一泡，木质的窗框吸足了水分，竟胖了一圈，多少天无法关掩。若长此以往，木窗里面也就渐渐糟烂，而外边也常留下黑黑的斑驳的煤层。可母亲不是个小气的人。二则，雨天气潮，这潮气若是尽了屋子，便在这床单被褥里安了家，晚上睡觉那真是不舒服，更容易着凉感冒，呵呵，我可是为此吃够了苦头。

    家乡的雨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少没白没夜的下个不停，这倒也痛快。最好的是雨后乍晴，天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一束束的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我的视野也一下子亮了起来。看看窗上透着阳光的雨珠，看窗外树叶一下子变得油亮，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愉悦。若放在盛夏，雨停不一会，隐藏在草丛树里的各种小叫虫，又会开始工作，与房檐滴落的水珠，共奏一首交响。其实，如果雨下得不大，也常能听到他们的鸣叫，只不过那声音既不像现在响亮，也不像现在高亢。

    这时，便向走出去，最好约上三几个好友，找一清静处，聊天方夜话，逝去星辰。

    想到这，不禁又醉了，屋里也鼾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