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江:“工资保证金”为何显得可疑？

    用什么样的方法能够在企业主跑路后，工人还能拿到自己的工资？江苏省高邮市政府采取了一项简单易行的方法。今年高邮市服装企业中，除了拥有自有产权厂房、有固定资产可以抵抗风险的，其他的包括租赁型企业、纳税不足10万元的自有厂房企业，要开工必须先缴存工资保证金。可是，对于当地流动资金有限的中小企业来说，每个工人3000～6000元的“保证金”让他们无力承担，只好暂时拖着，导致当地服装企业在2014年春天能够开工的数量锐减。（《中国青年报》3月3日）

    “工资保证金”这玩意儿，的确还不是凭空拍脑袋想出来的。既然企业欠薪，老板逃逸的事儿现实中时有发生，而拖欠下来的员工工资，最终都要由官方来兜底和善后，这背后的责任与权利显然存在着严重错位。让官方来当这个“冤大头”，不仅难言公平，更不具备可持续性。于是，既然承担兜底善后责任的官方，并不能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寻求建立一定的责任分担机制，要说无可非议。

    而除了国外有类似的做法和经验之外，在国内一些地区的建筑行业中，“工资保证金”制度的试行，也不乏成效。例如，广州从2009年起建立了建筑行业的工资支付保证金制度——按工程合同造价的2%抽取，工程结项后再由监管部门解冻。对于欠薪高发的建筑行业而言，这一约束机制的建立，当然不无裨益。至于“工资保证金”被用于服装企业，要说也不过是好经验的推而广之。

    应该说，“工资保证金”制度的行业间复制，未尝不是出于善意。尤其是放在当下国内外宏观经济都存在不确定性，服装企业是不是能够拿到足够的订单并稳健经营，当然也风险不低。提前筑起“工资保证金”的堤坝，自然也是必要的未雨绸缪。只不过，当“工资保证金”被移植到服装企业，直接成为压垮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导致开工企业锐减，员工甚至连入职上岗的机会都没了，的确是始料未及。

    不过，对于这一尴尬局面的形成，倒也并不出于预料。事实上，不同行业的现金流和资金压力其实千差万别，适用于建筑行业的“工资保证金”，被移花接木到其他行业，自然难免水土不服。以服装行业为例，虽然同为劳动密集型产业，但起现金流情况尤其是工资占比自然与建筑行业大相径庭，简单的将“工资保证金”拿来，每个工人3000～6000元的“保证金”，最终令服装企业难堪重负，连工都开不了，当然并企业故意“哭穷”。

    可见，“工资保证金”的设立，虽有其合理性，却理应充分考虑行业特性，尤其是企业的资金承压能力，否则的话，“工资保证金”名为保证工资，却连工都开不了，其荒诞性恐怕不亚于“因噎废食”。而事实上，“工资保证金”防欠薪，因其必然占用生产性资本，其实更应是穷尽其他可能之后的选项，而绝不能被作为首选。相比惩罚性的征收“工资保证金”，如何完善社会与个人征信系统，让“欠薪”行为成为最不经济最不利的选项，恐怕才更有技术含量。

    至于说诚信系统的建设是个长期过程，不能一蹴而就，也绝非“工资保证金”可以随意征收的理由，而必须通过立法确认，充分尊重企业权利，规避其负面效应，并与企业及其负责人的诚信度挂钩，至于“工资保证金”的使用也必须有明确的监管和规则。现实中，被欠薪员工竟然不知有这一保证金救助渠道，“工资保证金”究竟被收去干了啥，是否有违其初衷，放在这一背景之下，“工资保证金”的扩容也就更显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