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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俊达:父亲的烟

来源:河北新闻网

    无从考证,父亲从何时起开始抽烟,已经几十年。他老人家不分档次和牌子,无论饭后还是茶前,都要点上一根,悠闲地吞云吐雾,全然不顾母亲的嗔怪和唠叨,怡然自得。

    父亲的性格也似他抽烟的样子,淡淡然然、十分内敛,其中还有一丝固执。家里生活虽然平淡,但也时有琐事和变故,父亲的脸上会喜怒哀乐,言语也会严厉委婉,唯一不变的是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和抽烟的习惯。母亲是个爱唠叨的急脾气,没少责骂父亲,在母亲的口中父亲“罪恶深重”、“顽固透顶”、“恶习不改”,害得我们不抽烟的母子每日呼吸二手烟。心情好时父亲嘿嘿笑笑,“我就这么一个爱好和习惯,你们应该支持嘛”;心情不好被母亲唠叨烦了时,也会回击几句,家里气氛顿时开始紧张,我和妹妹心中十分忐忑,手中捏把冷汗。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飞来横祸,母亲突然的去了。妹妹和我哭成了泪人,父亲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但是作为全家的主心骨,父亲没有流泪,忙前忙后安排好了一切,还不忘安慰嘱咐我:儿子,你妈辛苦一辈子,为的就是你们兄妹俩;你大了,要照顾好妹妹。我擦干了眼泪,扶着妹妹跟父亲回到了家。

    妹妹睡下之后,我不知所措,跟父亲一起在客厅坐着。夜深了,电视机中人物的对话是如此的近,却又那样的远。突然我对父亲说,爸,我给您点支烟吧。接过烟的父亲突然老泪纵横:“再也没有你妈给我拿烟灰缸了……”我们父子抱头流泪,父亲哭的是那么伤心,从此以后再没抽过烟。

    这我才想起,父亲每次抽烟,母亲责骂唠叨的同时,都不忘帮父亲把烟灰缸放好;父亲出门时,母亲也不忘往公文包里放上烟和打火机,再三叮嘱少抽几根;每次说“抽抽抽,早点抽死你算了”,把烟关进抽屉里时,却从来不曾夺下父亲手里的那根……母亲的责骂,是为了父亲的健康,母亲为父亲摆烟灰缸、准备烟,是为了父亲的习惯。现在母亲去世了,父亲不再抽烟,我知道父亲是为母亲戒掉了抽烟,但我更知道,他戒不掉的,是对母亲的思念。

    最伟大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吧。

【责任编辑:霍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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