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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情造艺”乃当代书法之要旨

2020-01-14 16:24:03 来源:河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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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理性的时代,漂亮的字、规范的字,黑光正的字是大道。到了激情燃烧的时代,就反过来了,性情的表达,自由的精神,就重要了。而这样的时候,一些名不见经传或者是曾经受到主流排斥,不为主流认可的书家以相反的面貌甚至也能成为艺术的大道,此正所谓大象无形,正反相合,奇正相生。

清代以前,魏碑的美是不被肯定的。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魏碑,其作者几乎都是名不见经传,摩崖、碑碣、墓志和造像的四大类。摩崖石刻的特征,一是线条刻在粗糙的崖壁上,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特别粗犷。二是长期暴露在野外,栉风沐雨,剥蚀残语,斑斑驳驳,特别苍茫。三是在宽阔的岩壁上历笔走刀,字形大,气势开张,特别壮观,如《石门颂》、《泰山金刚经》,这样粗犷、苍茫、壮观就成了魏晋南北朝书风的特征之一。

碑碣是刻在竖石上的作品,主要是刻在墓碑上,因为处在文化分立的南北分割的时期,没有条条框框,书写自由,不同地区文化强化了这种类别,从东晋到刘宋时期的作品处于探索阶段,发展方向不明确,各人根据自己的审美去处理点画关系,结体关系,没有方向到处是方向,没有路到处是路。大家在寻路找方向的过程中,想像力、创造力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历史走到明代晚期,也出现了起振书法艺术精神的新的人物。他们是徐渭、倪元璐、张瑞图、黄道周、王铎、傅山。风起云涌,波澜壮阔。傅山说:大巧不论美丑,但见性情。“宁拙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这种观点,肯定了书法对个人情感的宣泄、释放功能,否定了帖学,强调了秀润、清峻、闲雅的趣味,是对被官方视为审美主流趣味的反叛,看似陷入了艺术的小道,其实是走向了为情造艺的艺术大道。

不同的人生价值取向有不同的评判标准。康熙肯定了赵孟頫的书法,乾隆把董其昌的书法作为标杆,可是在有创新思维和自由精神的书家看来,他们的审美趣味是矫揉造作,奴性十足,颓靡败溃的。徐渭的书法狂放不羁,结体宽博开张,从中流淌着愤懑的倾泻、痛苦的呼号和血泪的控诉,读者为他那勃然不可磨灭的气概而肃然起敬,为英雄无路、托身无门的命运而深感不平。徐渭所处时期的一些书家的作品,不像法帖那样,反复摹刻,一次次失真,而是摒弃了陈规陋习,充满了真情实感和探索精神。这样就出现了一种雄强、豪放、粗犷、雅拙的书风。

每逢社会到了末世,总有飞沙走石,疾风暴雨式的书风出现。在清代末期,我们得以看到邓石如、赵之谦、康有为等铁马冰河、铜墙铁壁、苍茫深厚的美学趣味的书法作品出现。康有为书法作品线条深圆岩逸,结体洞达疏阔,气势开张,以深厚凝重的弧线,辅以燥润相间的墨色,有万岁枯藤之感,一时被主流文化所排斥的书风成为书法审美的大道。

笔者作为一个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中年人,对欧颜柳赵的主流书风之弊可谓深恶痛绝,他们的书风,造就了一种刻板重复的美学倾向,使成千上万的人在青灯黄卷中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消耗了青春和生命的热情。而现当代有些所谓书法名家的作品庸俗化、功利性又让书法丧失了审美的清新、浪漫、自由、豪放的情调,使书法审美世俗化、标准化。他们长期为书法主流和正流掌握审美话语权,将成千上万个不懂书法审美的观众引入歧途。

在一次讲座上,一位书画博士给我们说,艺术不需要创新,只要临摹好传统,就能保证你一辈子吃香喝辣的。又一位在全国大名鼎鼎的书画家说我坚持传统,强调继承,反对创新,看似不合时宜,可是我挣得钱并不少,甚至比别人活得还好。还有一位书画理论家说,就如太阳从古到今,每天都是一个模样一样,何谈创新,创新是一个谬论,文化毋须创新。以上所言者,都身居国家主流文化研究部门,表达的也是主流的主张,但一不小心露出了麒麟下马脚,十分滑稽。有时看似文化的正道和大道,包藏的可能是歪门邪道,大道就是这样和小道相互转化。当我们看到有的书家的字被炒到一平尺10万元的时候,做为一个正派的人看到的不应该是文化的繁荣,而是文化的邪恶和坠落、人性的贪婪和无耻。

文化不只是用来继承的,而重在发展,有价值的东西永远是鲜活的人性和思想。我们学习书法,不能没有临摹,也不能没有个人心性的展现;不能没有情绪的表达,也不能脱离时代的精神。一个大书法家更不能为了吃香的喝辣的冒充正统和主流,却在实际上从事志在谋利的勾当。汉字承载着文明的曙光,它穿越了一个朝代又一个朝代,穿越了漫长的黑夜,走到我们面前。作为汉字的表现方法,书法两千多年了,它还保持着年轻的气象,不同时代保持着那个时代的面貌。因此,优秀的书法作品,应该是饱含古人的气息,有着时代的烙印,又能体现个性的张扬。古人的气息就是要从碑帖中汲取营养,从临摹中把握技巧;时代的烙印就是从内容和形式上与时代高度融合,留下这个时代的元素;个性的张扬就是要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特征,人无我有的标识。只有三者完全具备,才能称得上是优秀的书法作品。

当今的书法创作,过分注重形而下的创作技术,而忽视了形而上的精神追求,缺乏对个人心绪的表达,对时代精神、民族精神的整体观照,对人类理想的追求,难以在笔墨线条和空间构成中,洞见中华审美精神和中华文化精神的烛照,这从某种意义上讲,失去了书法作为精神文化载体的终极意义。

当代书法,最后能否在中华文化长廊中增添一抹耀眼的光亮,能否为中国书法提供一种令后世仰慕的文化现象,能否具有历史意义的获得和可供后人借鉴的书法经验,能否续写中国书法的精神图谱,皆取决于当代书法家的创作立场和姿态,皆取决于当代书法家的文化修养和个性品格。

书法是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应该浸透作者的审美价值取向和文化价值取向,都应该充满希望地指向中国书法的未来。从这个意义上说,当代书法从宏观的层面讲,展示一种建设性姿态,体现一种建设性意义,已经成为一种历史要求;从微观的层面讲,书法家如何在笔墨线条中凸显个性品格和精神深度,已成为时代对书法灵魂的深切呼唤。

杨雄说,书,心画也。如果说书法是汉字的舞姿,那么这舞姿摇曳的就是书者的心性。“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在传统无奈流逝的时代,我们不必悲观,因为一定还会有新的更好的书风出现,虽然不能描绘,但必然会更符合人的心性,必然不是对过去的简单重复,不是以几个所谓的专家来确认,更不是可以以市场的价值来衡量。

总之,“为情造艺”才是当代书法之要旨,只有写出性情,才能成为优秀的书法作品,才有传承之希望。

(作者齐和勇,号远天斋主、遊心散翁、自由马等,祖籍河北省南皮县。本科毕业于河北师范学院中文系,北京大学第四届书法研究生,北京大学校友书画协会会员。主攻篆书、篆刻、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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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霍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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