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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海建:所有的天价都是吐槽愤点?

    普通轿车、货车走高速路,每次只需缴几十元过路费。如果一辆车一次缴纳12万元过路费,那是什么概念?12月9日,一辆大型运输车从铜川出发,经包茂高速,到达陕西省高速公路陕蒙界收费站后竟缴纳了122690元过路费。就连收费站工作人员也不禁感慨,“这一趟下来,光过路费就够我挣好几年的了。”(12月11日《华商报》)

    一辆车,一条路,12万多的过路费,收费人员的感慨,似乎只须这几个要素,就足以演绎出令人义愤填膺的图景。于是,想都不用想,很多人料定这就是“天价过路费”。顺着这个逻辑,打鸡血似的激愤就铺陈出很多吓人的道理:乱收费,钱哪儿去了?物流成本,标准定得太暴利?高速有罪,为何不早点免费?……一句话,“路霸”不除,天价无休。

    只是,真相却是另一番模样。此车有13个轴,长约20米,轮胎就有将近100个,计重为243.7吨——243.7吨是啥概念?相当于10辆自重12.5吨、最大载重12.5吨的拉土车。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简直就是趴在高速上的变形金刚,能上高速就已经很“惊险”。事实上,这类超大型运输车辆不仅要交“天价”过路费,还要办理监护手续。换言之,这里的“天价”并非是个正态的费用,还包括近乎罚款性质的收费标准,并非我们臆想中乱收费的“天价”。至于收费人员的感慨,不过是对特种车辆的戏言。而在“天价过路费”的背后,是“每趟运输所收取的费用可达上百万元”的现实。

    了然以上数据,骂过路费“天价”的态度恐怕应该惊天逆转:这利润,与给路政设施带来的危害与风险比对,舆论又该怎么“站队”呢?

    发现真问题,才能真的解决问题。以特殊背景下的天价个案,来论证中国高速上的诸多乱象,因为“证据”本身失真、推演天花乱坠,反倒让原本严肃正经的反思,变得凶蛮而不讲道理。这辆“巨无霸”上的天价风波,是该不该上路、怎么上路的问题。它与卖菜的、拉煤的普通货车,实在不在一个对等的序列上,靠它的“天价”能说明些什么问题呢?就像一个被刑事裁定的死刑犯,能据此说明中国的道德生态是多么严苛吗?

    依仗一个碎片化的标签,然后展开无限联想,然后再反证现实问题——这是相当危险且悖逆理性的监督心态。只是,这样的模板,已经成为一种可疑的潮流。舆论也好,公众也罢,就事论事、合乎情理,讲究证据链与逻辑链,公共议题才不至于沦为口水仗。

    看到“天价”就血压升高、就对一切制度与人展开万恶式的谩骂,历史上吃过的亏还不够多吗?这是一个“市场做决定”的时代,这是一个参差多态的时代:一方面,我们理应对抽象价格早早脱敏,更尊重市场、更尊重多元;另一方面,当对一切愤点秉持“慢半拍”的节奏,等等真相、看看细节,不被断章取义的要素牵着鼻子走,更不能在吐槽声中真正成了社会心理学意义上的“乌合之众”。

    事越来越多,心越来越乱,跑偏就可能成为一种常态。每一起公共事件,我们自然希望能寻找到同频共振的利益公约数、价值公约数;但越是群情激奋,越是要尊重被情绪遮蔽的理性,思考的独立性、判断的客观性,可能比急匆匆“站队”更裨益于公共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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