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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晓霖:朝鲜变局,情势愈加云遮雾罩

    12月12日,朝鲜前二号人物张成泽被国家安全保卫部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并立即执行”。8日,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现场公开拘捕张成泽,次日发表的会议公告宣布对其“解除一切职务,剥夺一切头衔,并开除党籍”。随即,朝鲜上下刮起揭批张成泽罪行的风暴直至将其“依法”处决。四天内对张成泽的快捕、快审、快判和快杀,首次展示朝鲜神秘政情内幕,彰显新领袖的决绝与强势,也使半岛局势前景愈加云遮雾罩。

    张成泽不仅是三代老臣,而且是金日成的女婿、金正日的姐夫和金正恩的姑父。自1972年以平民身份迎娶金日成独女金敬姬后,经过近20年奋斗,张成泽于金日成辞世前擢升中央委员和部级干部,进入权力核心。金正日执政17年间,张成泽因辅佐有功,官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和政治局委员,成为实际的副帅。2011年金正日寿终正寝,张成泽作为第三代领导人金正恩的亲人、长辈和保驾护航者,继续加官晋爵,达到人生与事业顶峰,备受国际舆论热议。

    朝鲜官方称,张成泽是两代领袖身边的“千古逆贼”,尤其犯下不可饶恕的“四宗罪”,搞宗派主义,阻挠金正恩继任,图谋政变;破坏党的核心领导,试图另起炉灶;架空内阁,控制经济并给国家经济和民生改善造成重大损失;生活腐败糜烂,堕落不堪。分析家们普遍认为,这是金正恩一次铁腕清洗,“大义灭亲”的背后,首先是对政治体制的维护和巩固,特别是一脉相承的领袖道统。朝鲜执政党路线与政策的核心是“主体思想”和“先军政治”,而张成泽被控“思想投敌”,被视为三代领导人确立的意识形态和国家战略的异己分子,离心离德,同床异梦。

    解读朝鲜官方的讨伐之词和判决指控可见,张成泽的灭顶之灾并非突然酿成,而是由来已久,积累为患。“党早就了解和注意张成泽党羽反党反革命宗派活动,曾屡次警告,也进行打击,但他们依然不悔改,进而越过底线”。指控书的言下之意,张成泽不仅功高震主,而且另有算计,严重妨碍和威胁第三代领导核心的确立和巩固。以一般逻辑和利害关系分析,作为元老、副帅和姑父的张成泽被公开定罪处决,伤害最大的当属平壤政体本身,如此决绝反目,一定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张成泽在金正恩接班前后引人关注和饱受猜测,一个重要原因是后者太年轻,“顾命大臣”的地位和光环,让张成泽给新一代领导人罩上看不见的阴影。张成泽一脉的剪除,自然是金正恩摆脱羁绊、独立担纲党政军大事的标志性事件。在张成泽被清理的同时,朝鲜电视台播出最新宣传片《除了你,我们谁都不认》,即是巩固和突出金正恩绝对权威的最好注脚。

    张成泽过去分管经济,主抓改革,被外界视为具有开放思维和改革意识。他在经济领域被指控的“罪责”意在显示,其主导的经济改革或开放并不成功,思路和方向也不受欢迎。此前有报道称,朝鲜财政部长等二人因货币改革失败,丢官丧命。张成泽的灾变,特别是关于其在罗先经贸区政策制定方面“出卖国家利益”的指控,是对此前经济开放的回摆,也符合朝鲜在该领域“进二退一”的一贯风格。

    朝鲜完全进入新的“纯金”时代,金正恩已成为毫无悬念、毫无争议和无人能够觊觎其位的最高领袖与核心统帅。两年前,刚上路的金正恩曾以多方面的开放姿态和家庭秀,带给世人不少清新印象,但他很快在外交上示强碰硬,又让乐观者有了新的评价。对张成泽的清洗,进一步印证,这位新统帅绝非鲁莽之辈,也不可以国际政坛“牛犊”视之。

    据统计,金正日去世时的“扶棺七长老”如今只剩二人,至10月,金正恩将218个党政军要职中的97个加以更换,并四次变更军方领导,近半数将军被解甲归田,而去年提拔的27位部级干部中有23位熟悉经济。这不仅说明金正日正稳步有序地实现换血,掌握政权、军权,也预示着搞活经济依然是“主体思想”、“先军政治”后的第三战略选项,只是这种改革将打上金正恩自己的烙印。

    朝鲜具有十分特殊的传统、政体、地缘环境,素来特立独行。统一思想、纯洁队伍和凝聚意志之后,朝鲜的内部局势也许会趋于稳定,但张成泽案引发的外溢效应不可小觑,半岛局势的发展也许更加难以预测。很难断言平壤将更为开放与合作,还是趋于保守和强硬?因为平壤总能带给外界各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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