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迅雷:发癫的滇池

    东西脏了用水洗,水脏了用什么东西洗?

    这是一个著名的“环保难题”。

    曾经到昆明采访,但无暇看滇池一眼。你无法想象,如今的滇池,“吹皱一池污水”是什么模样。

    被污染的滇池,耗费巨资的治理持续了近二十年,迄今投入的资金已逾百亿,可是滇池污浊依旧。

    污染,是发癫的污染;治理,是发癫的治理。预计今后还要靡费更多的钱,当地政府就想着从游客的兜里掏钱,他们构想“向游客征收10元滇池保护费”。这还真是一个发癫的构想。这个消息披露后,我忍不住在微博上感慨:“每人收1万元都保护不了滇池!”是啊,砸多少钱在池水里,都会是打水漂。那所谓的“保护费”,更是让人立马想起地痞流氓收“保护费”的一贯做法。网友跟帖评论道:挣了钱的人污染了滇池,却让无辜的人买单,什么逻辑!

    但人家就是这么个逻辑。滇池处于城市下游,工业污水常年排入湖中,近几十年来污染日益严重,并且难以治理。可是,污染恰恰是一些地方政府的“双赢”,它让官员暗中窃喜:湖水被污染了,意味着经济发展上去了,GDP攀升上去了,因为企业多了才会污染多;污染多了、重了,那就得花费巨资来治理污染,而治理污染的投入,又迅速变成了GDP的数字——至于过程中吃走多少回扣,那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事实上,偌大的中国,其他有许多地方的什么池、什么湖,也是大同小异,好不到哪里去。

    对自然的侵害,在人类星球的某些领域,似乎构成了一种趋势。而人类对湖泊的蚕食能力,更超乎你的想象。浩浩荡荡的“五百里”滇池,到如今萎缩了近半。滇池虽大,也逐渐成为一个被高楼大厦所包围的“城中湖”。就这样,人类把最美好的自然丛林丢掉了,换来了处处耸立的钢筋水泥的丛林,聪明绝顶的人类还为此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国外专家到滇池考察时曾说过:“滇池的污染问题已被列入世界湖泊污染专业教科书中,作为典型反面案例。”污染和发展,永远成了一对孪生姐妹、跛脚兄弟。

    昆明的大观楼,有著名的“天下第一长联”,是清朝乾隆年间昆明名士孙髯翁所作。那时滇池,激发诗性;当今滇池,让人扫兴——这就是历史的急遽变迁,古今的巨大差异。不妨读读这幅长联: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事实上,让人看着而心旷神怡、想着而心旌摇荡的,绝对是“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而不是“四围高楼,万顷污水,九夏闻臭,三春病柳”。

    当今所有的污染,基本上都是权贵合谋的产物。要想使滇池避免“发癫”,要想把发癫的污染、发癫的治理、以及构想中的发癫的收费给控制住,那么,第一要务就是约束权力利益;当权力一直在利己的轨道上运行,那么,控制污染就是镜花水月——只是污染到了一定的份上,镜中不见花,水中不见月。

【责任编辑:霍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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